这是荷兰历史上最严重的航空灾难, 一架满载货物的波音747,刚起飞几分钟,就突发意外,飞机失控俯冲。
阿姆斯特丹,地处荷兰西部,是一座建在运河与木桩上的奇迹之城,也是荷兰的首都(实际上的中央政府是在海牙)。
早在17世纪,它便凭借东印度公司的财富跻身欧洲最富有的城市之列,成为“荷兰黄金时代”的象征。
然而,与中心城区的浪漫与诗意截然不同,在城市的东南角,还藏着另一张面孔。
庇基莫米尔区(Bijlmermeer)原本是承载现代主义梦想的大型住宅区,却在现实中逐渐演变为移民与社会边缘群体的聚居地。
这里种族多元,社会结构复杂,治安问题频发,成为这座城市难以回避的阴暗一角。
1992年10月4日傍晚,一架波音747正停在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 执行起飞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这款飞机 是波音公司第一款巨无霸客机,也是世界上首款宽体民航客机,被称为“空中女皇”。
配备4具强大的引擎,独特的双层设计以及以及高载客量,使其成为跨大西洋和远程航线的主力机型。
同时,由于其卓越的载重能力和灵活的结构设计,很快也被货运航空公司广泛采用。
到了1992年,随着国际贸易迅速扩张,波音747已被全球多家航空公司改装或直接采购为货运机型。
机场停的这架具体型号是波音 747-258F,注册号为 4X-AXG,正是以色列航空向波音订购的一架货机。
这架飞机于1980年交付,在12年的服役生涯中,累计飞行了45,746小时,完成了10,107个起降循环,算是机到中年了。
中途会经停荷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在这里更换机组,补给燃油以及处理部分货物。
航班的编号为以色列航空1862号航班,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就简称其为1862号班机。
他早期是以色列空军战斗机飞行员, 加入以色列航空已有28年, 算是公司的老人了。
总共积累了25000小时的飞行经验,其中在波音747上有9500个小时,经验非常丰富.
他加入以色列航空仅1年时间,是公司新人,一共积累了4288个小时的飞行经验,其中在波音747上仅有612个小时。
他早在1955年就加入了以色列航空,一共积累了26000小时的飞行经验,其中在波音747上超过15000个小时,经验极其丰富。
除了3位机师,机上仅有一位坐顺风机的乘客,23 岁的安娜特 Anat Solomon。
加上72吨的燃油,飞机总重量有338.3吨,比当时最大起飞重量359.3吨(当时气象和运行条件下)少21吨,处于合理范围内。
时间来到傍晚18:20 (当地时间 UTC+1),飞机在晚点了50分钟之后,终于准备完毕, 并获得起飞许可。
伴随着4具引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飞机成功升空,朝着第一目标21000英尺(6400米)的高度爬升。
按照飞行计划,飞机升空后先要向右转,朝着东南方的目的地 特拉维夫进发,整个飞行耗时约4小时。
在最初的爬升阶段,一切顺利,然而仅6分钟后的18:27:30,飞机刚爬升到6500英尺的高度(1980米),机身突然开始剧烈抖动。
机舱响起各种警报声,飞机毫无征兆的向右倾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副驾驶很慌。
与此同时,飞行工程师观察到令人惊愕的一幕,飞机的3号和4号引擎竟然都失效了,对应的液压系统也失灵。
这里稍微补充一下,波音747的4个引擎,从左到右分别编号为1,2,3,4。
如果很不幸,是同一侧的两台引擎失效,虽然可以继续飞行,但操作就异常艰难,极考验机师的能力。
当然根据波音的设计,从理论上来说,即使4台引擎挂了3台,飞机也可维持短时间的飞行。
但这个难度无疑就是地狱级别的,目前还没有波音747仅靠1个引擎实现安全降落的先例。
飞机同一侧的3号和4号引擎同时失效,这会导致左右侧推力极度不平衡,飞机会向右倾斜。
好在机长25000个小时的飞行经验不是盖的,他拼尽全力稳住操纵杆,左脚死死踩住方向舵踏板。
不过,机组心知肚明,问题远没有结束,两个引擎为何突然失灵,说不定还有其他故障。
空管得知后,指示飞机转向260度的航向,迫降到史基浦机场,同时协调附近航班,为即将到来的紧急迫降清理航道。
机长艰难地维持着飞机平衡试图靠近机场,可就在这时,3号引擎的火警警报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引擎一旦着火,轻则烧坏引擎以及机翼上的各种线路,重则引发燃油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而机组在驾驶舱无法目视引擎,所以完全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火势到底烧了多大。只能听到警报声。
18:28:17,副驾驶向空管汇报,飞机3号和4号引擎同时失效,3号引擎还发生了火情。
18:28:57,空管回复,机场风向040,风速21节,可以使用06跑道降落,这是最优的降落路线。
转眼,飞机距离机场仅剩13公里,而高度却还在5000英尺(1524米),速度也太快。
(备注:襟翼和前缘缝翼是联动状态,根据构型不同,襟翼和缝翼伸展角度不同)
18:35:03,副驾驶向空管传达:飞机的操控有严重的问题,快要稳不住了。
在此期间,尽管机长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却已经无法维持飞机的平衡了,眼看右倾状况越来越严重,坠机不可避免,他惊呼道:
空管看到飞机信号从雷达上消失,以及机组最后绝望的呼喊,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上报了情况。
由于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了飞机坠毁过程,其中还有两名办案的警察,因此坠机地点第一时间被锁定。
位于阿姆斯特丹 庇基莫尔街区Bijlmermeer两栋11层公寓楼的交汇处,距离机场27号跑道13公里。
消防部门迅速出动,仅仅几分钟就有大量消防车抵达,接着就是数百名消防员赶到,可面对当时的场景,根本无法施救。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哀嚎声、呼救声混成一片,仿佛人间炼狱。
至于机上的4人,显然生存机会渺茫,更致命的是,被撞的两栋11层的公寓楼,当时人满为患。
开篇我们就介绍过,这里是当地的贫民区,很多住户是来自苏里南和阿鲁巴的移民(荷兰的前殖民地)。
另外还有大量非洲,亚洲等地的非法移民,人口登记异常混乱,所以具体有多少人葬身火海,没有人知道。
当天消防员仅找到6具遗体,另有240多人失踪,数百人受伤,阿姆斯特丹市长估计至少有250人遇难。
荷兰媒体得知消息,蜂拥而至,开始铺天盖地的报道,称这是荷兰史上最严重的空难。
荷兰安全委员会(DSB),荷兰航空事故调查局,以色列航空事故调查局,波音公司,以及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组成了联合调查组。
然而,调查工作一开始就遇到了阻碍,由于救援行动是优先级最高的,空难调查只能往后推迟。
立马让铲车挖机等,将混着建筑垃圾和飞机残骸的所有碎片,全部运往不远处的一处垃圾场。
当调查组赶到堆满残骸的仓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见到处是堆积如山的零碎的垃圾,坠机线索已荡然无存。
就在他们于“垃圾山中寻宝”时,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主动送上了门, 有目击者称:
接下来调查组分两路,一部分人继续在 “垃圾山”中翻找黑匣子以及其他有价值的证据。
同时捞出的还有右翼前缘约10米长的结构部件,同时飞行数据记录仪(FDR)也从垃圾山中被找到。
可惜记录仪严重损坏,外壳因冲击和火灾熔毁,内部磁带断裂4处、数据无法读取。
调查员猜测,会不会是飞机撞上了鸟群,当时1862号班机飞行区域,确实有大量的鸟群在迁徙。
爆炸会在引擎上留下小坑洞以及爆炸物残留,鸟类撞击也会(在引擎)有血迹残留。
利用排除法,还是得查波音,调查人员心想,有可能真是波音的设计问题或机械故障。
于是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查,看看波音747过去是否有类似事故,这一查,顿时让他们后背发凉。
飞机刚起飞几分钟,3号引擎就从机翼上脱离,并撞掉了4号引擎,最终坠毁,机上5名机组成员全部遇难。
除此之外,比波音747小一号的波音707,同样搭载4台引擎,挂架设计几乎相同,还有更多的类似事故。
1968年4月8日,英国海外航空712号航班(BOAC Flight 712),刚起飞不久,就有一个引擎脱落,导致5人不幸遇难。
1987年1月15日,巴西跨洋航空(Transbrasil)(PT-TCP)一架载有150人的客机,刚爬升到8000英尺时,2号引擎脱落,好在迫降成功。
1992年3月31日,跨越空运671号航班,在飞行过程中,3号引擎脱离机翼,撞掉了4号引擎;
1992年4月,哥伦比亚坦帕航空一架货机,起飞不久,4号引擎就脱落,好在有惊无险,飞机迫降成功。
这么多引擎脱落事故,且都是波音的问题,这让现场波音的技术人员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调查组在“垃圾山”中,不仅要全力寻找驾驶舱语音记录器,还要找,连接飞机和引擎的挂架装置——尤其是关键连接件。
在湖里多日搜寻无果的情况下,调查组不得不求助荷兰海军,让他们派专业船只和声呐设备帮忙。
不出意外,3号引擎上也没有检测到爆炸物残留,没有鸟类的血迹,甚至连大火烧灼的痕迹都没有。
这就很是诡异了,在空管提供的录音中,副驾驶明明告诉空管,说3号引擎和4号引擎失灵,同时3号引擎还失火了。
可4号引擎处于3号引擎的侧后方,就算脱落,按理说,也不可能向前撞3号引擎啊!
这种情况,跟之前中华航空 358 航班和跨越空运671号航班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两起空难的罪魁祸首,都是3号引擎与飞机的连接件发生金属疲劳,然后在飞行中,不幸断裂。
调查组经过地毯式地挖掘,终于在如垃圾山般的残骸中,找到了连接引擎和飞机的4个关键连接件,也被称为保险销螺栓。
两个引擎脱落时,又撕裂了右翼前缘约10米长的一段结构,让飞机陷入危局,最终坠毁。
可令调查组不解的是,前面我们说过,波音747设计之初就考虑过掉引擎的状况;
可惜,驾驶舱语音记录器始终没找到,飞行数据记录仪倒是在华盛顿修复成功,其中数据完好无损。
1992年10月4日傍晚 18:21,1862号班机从史基浦机场01L 跑道(现为36C)起飞升空。
18:27 ,飞机飞跃霍伊湖上空时,机身突然剧烈抖动,仪表盘显示,3号引擎和4号引擎同时失灵,飞机开始向右倾斜。
18:28:17,副驾驶告知空管,3号引擎起火,3号引擎和4号引擎双双失灵,而机长拼尽全力,勉强稳住了飞机。
18:28:57,空管告知机组,可以使用机场06号跑道降落,当时机场风向040 风速21节,这是最优的的降落路线。
可机长觉得,飞机载重太大,使用更长的27号跑道更保险,于是申请降落到27号跑道。
机长按照平时的标准流程,收小油门,下放起落架,将襟翼设为2度,以增加飞机升力,辅助这架“笨重”的飞机降落。
飞机右倾角度不断加剧,伴随着机组无奈地惊呼声,飞机俯冲而下,以近乎垂直的姿态,砸向下方的公寓楼。
调查组经过深入分析,认为在没了3号引擎和4号引擎,以及部分液压系统失灵的情况下,飞机本身就很难维持平衡了。
而在这关键时刻, 机长打开了襟翼,这在平时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增加飞机升力,辅助降落。
可问题是,3号引擎和4号引擎脱落,拽坏了右翼的部分线路以及机翼前缘部分结构,而机组对此完全不知情。
因此,在打开襟翼后,飞机左侧有襟翼,有1号引擎和2号引擎,而右侧两样都没有,这会导致左右两侧的升力差距达到极致。
可能有人要问了,是不是降落时,机长不打开襟翼,就可以安全降落了呢,实际上也不可能。
这架飞机才刚起飞几分钟,载重量巨大,仅靠1号和2号引擎,来维持平衡并降落;
那触地速度可能接近300节(556公里/小时),这样的速度,飞机也是必然坠毁。
所以说,在3号引擎和4号引擎脱落,并拽坏了机翼前缘部分结构后,结局已经无法改变。
1994年2月24日,经过1年多的调查,调查委员会发布了最终的调查报告,结论与之前的推断一致。
3号引擎与飞机连接件出现了严重的金属性疲劳,导致了3号引擎在飞行中脱离,并将4号引擎砸掉;
扯坏了右翼前缘部分结构以及液压线个引擎以及右翼前缘部分的情况下,陷入绝境,最终坠毁。
尽管波音客机过去发生过多起引擎脱落事件,波音和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也发布了多次通告和修补措施。
1.重新设计波音747引擎的挂架系统,包括机翼和引擎的连接方式,要求新的设计必须经过全尺寸疲劳测试和失效安全验证;
2.开展全球范围内机队疲劳载荷测量,覆盖机翼、机身等关键部位,建立更接近现实的疲劳损耗数据,摒弃过时的理论模型;
4.在驾驶舱增设外部监控摄像头,帮助飞行员实时观察机翼及机身状况,及时发现结构异常。
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出台了更严格的适航指令,对所有在役的747飞机的挂架系统进行强化检查与改进。
波音公司也意识到自身问题的严重性,承认波音747的挂架系统存在缺陷,尤其是疲劳裂纹在检测和预防上存在严重不足。
力求从源头杜绝类似悲剧的重演,之后波音客机再也没有发生引擎脱落导致的致命悲剧了。
不同于以往的空难调查,荷兰方面发布官方的调查报告之后,引发了民众强烈的质疑和不满。
官方报告称,一共 只有47人遇难, 其中43人是公寓楼的居民,另有11人受重伤,15人轻伤。
可实际上,很多亲历者和救援人员都说,灾难当天,有数百人被送往医院,怎么可能就26人受伤。
当天阿姆斯特丹市长就表示,遇难人数至少有250人,警方也认为,遇难人数超过200人。
可官方的最终统计结果却只有43人(地面遇难人数),显然是在弄虚作假,欺骗民众。
人们怀疑,飞机所运载的货物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品,造成长期的环境污染,严重损害了居民健康。
以及机尾不超过400千克的贫铀平衡块,并表示贫铀不会对附近居民产生伤害。
直到1998年,在舆论的持续攻势下,以色列官员航空官员终于承认,当时飞机中载有190升的甲基膦酸二甲酯(Dimethyl Methylphosphonate,简称DMMP)。
不过他们表示,这批货物是登记在册且合法运输的,目的用于探测器的过滤系统,与制造毒气无关。
而且多人在空难后出现健康问题是事实,多年来,受害者家属和居民不断要求彻查健康问题背后的真相。
值得一提的是,事故现场还幸存了一棵白杨树,后被人们称为“见证一切的树”(The Tree That Saw It All)。
每年10月4日,居民们都会来到树下和纪念碑前献花,以悼念那些在火海中消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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